燒窯師傅——陶瓷制作的“壓軸人物”

燒成,作為陶瓷制造的壓軸工序,在陶瓷生產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毫不夸張地說,一件瓷器的成功與否,燒成這個環(huán)節(jié)起著決定性的作用。這就好比足球比賽中的臨門一腳,成則大功告成,敗則前功盡棄。因此,燒窯師傅站在這最為重要的一道門檻上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他們把握著瓷器的“生死大關”。

“駕馭”窯爐并不簡單

石長國燒了20年的窯,早年他在國有瓷廠里工作,瓷廠倒閉后,他和許多同事一樣,來到私營的陶瓷廠里繼續(xù)燒窯。石師傅常說,他和窯爐有緣,一輩子都是圍著它轉。

石師傅和另外一位燒窯師傅負責廠里的一條輥道窯。作為大型窯爐,輥道窯的特點就是產量大,燒成連續(xù)性好。點窯之后,除了遇到特殊情況,一般情況下都不會熄窯,會一直持續(xù)不斷地燒下去。這就需要一直有燒窯師傅負責窯爐的燒成。石師傅和另外一位師傅兩班倒休,每人負責12小時。幾位燒窯師傅用倒休的方式共同負責同一個窯爐,這也是景德鎮(zhèn)瓷廠里較常用的模式。

這條輥道窯長60米,雖然規(guī)模不算最大,但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“大家伙”,光燒嘴就有14對。石師傅常常感嘆道,自己雖然燒了這么多年的窯,但是想要駕馭好這么一個“大家伙”,還是需要費不少心思。

每天接班的時候,石師傅都需要詳細看另一位燒窯師傅的值班記錄。做好值班記錄,詳細記著各個時段的不同燒成溫度,以及在值班過程中遇到的情況,是每一位燒窯師傅必須做的功課,這樣可以為接班的人提供不少值得參考的數(shù)據(jù),也能給他在調節(jié)窯爐燒成溫度的過程中給予不少參考意見。

石師傅每天的工作,就是從閱讀前一位師傅的值班筆記開始,這幾乎是他職業(yè)生涯中的必修課。在了解了上一班溫度曲線變化后,接下來做的事情就是了解自己需要燒成的瓷器所要求的溫度,在當班的12小時里,往往會有幾批不同燒成溫度的陶瓷進窯。這就需要他將溫度精確地控制在燒成溫度上。

根據(jù)瓷器的要求不同,所要求的精確度也不相同,遇到一些“嬌氣”的瓷器,溫度的誤差往往需要控制在正負五度以內。這就到了考驗燒窯師傅功力的時候,瓷器出來的效果好不好,全看火候的掌握了。在石師傅看來,窯不僅僅是死板的機器,每個窯都有每個窯的“性格”,這性格,指的就是每個窯爐所特有的燒成特點。石師傅說,燒任何一個窯的伊始,他都會花上不少時間去摸索這個窯的特點。他常常戲稱這個過程為“尋找默契”。在他看來,想要燒好一個窯,光有好的燒窯技術是一個方面,需找與這個窯的默契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。

最“熱”的行業(yè)

從自己學燒窯算起,韋坤的燒窯生涯也有十余年了,但是與石師傅不同,他主要燒的是梭式窯,談起自己的工作,韋師傅打趣地說道:“這個行業(yè),太熱了!”韋師傅所說的熱,并不是熱門的意思,而是實實在在的炎熱。他工作的車間里面擺放著3個10立方米的梭式窯。當這3個窯爐同時工作的時候,車間里的溫度可想而知。韋師傅說,最可怕的就是夏天,遇上三伏天,工作還得照舊。這時候車間里的溫度基本不會低于40度。盡管有幾個大風扇對著吹,但是還是覺得炎熱難耐。這時的他也顧不上形象了,總是光著膀子,淌著汗水,來回穿梭于窯爐之間。

說熱,其實多少有些打趣的成分在里面。談起自己的工作,韋師傅還是覺得,壓力與責任的擔子不輕。

前面說到,燒成是瓷器制作的壓軸程序,一件瓷器在進入窯爐之前,還算不得瓷器,用的功夫再多,也只是個半成品。而就是這個半成品,已經匯聚了不少人的心血,拉坯、利坯、上釉、補水……這其中任何一道工序都缺一不可,全部準備完成之后,才送來燒成,燒好了,出來的就是瓷器,燒得不好,出來的則是廢品,前面的所有努力都白費。

景德鎮(zhèn)的窯爐這個行業(yè)有這樣一個現(xiàn)狀,那就是景德鎮(zhèn)的窯爐基本都是以燃氣為燃料,相對于電窯而言,氣窯的燒成環(huán)境更復雜,其中溫度、氣氛都是燒成成功與否重要的因素,在燒成過程中也存在一定的偶然性。然而這種偶然性,往往是陶瓷藝術所需要的。換個角度來看,可以說景德鎮(zhèn)陶瓷藝術的豐富,和氣窯的這個特性有著微妙的關系,這也給燒窯師傅們提出了不少問題。

在韋師傅看來,想要燒好窯,不僅需要掌握燒窯知識,還需要對前期的工藝,甚至是泥性、釉性都要有一定的了解。談到這,韋師傅想起了自己的一次經歷:他曾經燒過一批瓷器,出來的效果不是很好,有明顯的橘釉現(xiàn)象。在試過多次以后,他確定燒成溫度、氣氛上都沒有問題,也就是說問題不出在燒成這個環(huán)節(jié)上,但是橘釉的問題依舊得不到解決。他只好找到這批產品的調釉師傅,想從根本上找到原因。幾乎將這批瓷器的每個工藝都了解了一遍之后,在反復不斷的調整中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是噴釉這個環(huán)節(jié)上的某個因素直接造成了橘釉的結果。

“與時俱進”很重要

在燒窯這個行業(yè)里,與時俱進是個很重要的詞。

對于陶瓷行業(yè)來說,時代的改變,科技的進步,往往在窯爐上有著最明顯的體現(xiàn)。

解放以后,景德鎮(zhèn)陶瓷窯爐就經歷了幾次比較大的技術革命。這也需要燒窯師傅們不斷的學習,適應新設備,新技術,以免被時代淘汰。

對于這個,石師傅的感受尤為深刻。在剛學燒窯的時候,石師傅拜了廠里的一位老師傅為師。這位師傅的資歷很老,氣窯、煤窯、柴窯都會燒。石師傅印象最深的,還是老師傅常和他說起的一些前輩們的技巧,比如朝窯里吐一口口水,根據(jù)其落地的路線以及蒸發(fā)的速度,就能判斷出窯里的溫度以及煙囪的抽力;一些經驗老到的師傅,從觀火口看一下火焰的顏色,就能知道此時的溫度,而誤差基本不會超過5度。如今,當石師傅面對著各種各樣的儀表、閥門教年輕人燒窯時,再和他們說起這些東西,年輕人都會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,儼然在聽神話一般。

盡管科技有了長足的進步,現(xiàn)在的窯爐,特別是大型窯爐,往往都有比較先進程序控制系統(tǒng)。各個區(qū)域的溫度在顯示屏上都有精確的顯示,調節(jié)溫度,也只需要轉動閥門,甚至是直接設定即可。但是在石師傅看來,經驗還是十分重要。比如在燒窯的過程中,許多燒窯師傅還是有“觀火”的習慣,以此來大致確定此時的溫度,還會不定時地放入“三角錐”(一種用瓷土做成的測溫工具),通過觀察其變化來確定溫度。石師傅說,機器,程序難免有出錯的時候,如果某個熱電偶出現(xiàn)問題,那么所顯示的溫度就會與實際溫度大相徑庭,這時候,就需要用經驗,來彌補其中的缺失了。

除去大的技術革命外,在窯爐這個行業(yè),一些設備上小的革新幾乎時刻都在進行著,比如燒嘴,熱電偶,隔熱材料等等。時常有一些新材料的加入,或是新設備的出現(xiàn)。

每次新東西的出現(xiàn),都要燒窯師傅們去了解,學習。在石師傅的燒窯生涯中,遇到一些新的燒嘴或是熱電偶等其他設備時。石師傅說,就需要像新人一樣去學習,摸索,這種情況時常會遇到。

后生力量——燒窯“學院派”的加入

景德鎮(zhèn)陶瓷學院的教學安排中,有“熱能與動力工程”這個專業(yè),一般來說,這個專業(yè)主要的研究方向多與能源類有關。而在陶院里,這個專業(yè)就極有景德鎮(zhèn)特色,其所學習和研究的方向主要是陶瓷窯爐。

小偉學的就是這專業(yè),畢業(yè)的時候,不少同學都選擇了窯爐設計或是營銷方面的工作,但是他還是堅持來到瓷廠,從事著窯爐技術員的工作,也就是燒窯。在工作之初,小偉遇到了不少問題,而最主要的,就是理論到實踐的轉變。在學校學習階段,學校安排了《傳熱學》、《流體力學》,《硅酸鹽材料》、《窯爐技術與設計》等相關課程,其間還安排了不少實習。讓他對窯爐有了更直觀的認識,而不是僅僅停留在課本上,但是等到工作中實際操作時,小偉還是感覺到有些吃力。

不過小偉很快發(fā)現(xiàn),想要解決這個問題,不斷的實踐、嘗試是一方面,另一個很重要的方法,就是向那些燒窯師傅們請教。于是他又開始了學習的過程,只要遇到不懂的問題,就向廠里的燒窯師傅們學習。

好在有比較扎實的理論基礎,這個學習的階段持續(xù)時間并不長,僅僅幾個月后,小偉便能獨立地操作窯爐了。到了這個階段,小偉才愈發(fā)地感覺到學校里學習到的理論知識的重要性。正是這些理論知識,讓他在實踐的摸索中免去了“依葫蘆畫瓢”的限制,還能讓他對于窯爐不僅知其然,還能知其所以然。

在和老同學們聊天時,同學們常常調侃地稱他“戰(zhàn)斗在窯爐事業(yè)的最前線”,但是小偉很享受這種稱呼,在他看來,理論與實踐的并重,加上努力,定能讓他成為一個優(yōu)秀的窯爐技術員。

常見窯爐類型

梭式窯:是間歇燒成的窯,跟火柴盒的結構類似,窯車推進窯內燒成,燒完了再往相反的方向拉出來,卸下燒好的陶瓷,窯車如同梭子,故而稱為梭式窯。梭式窯除具有一般倒焰窯操作靈活性大,能滿足多品種生產等優(yōu)點外,其裝窯、出窯和制品的部分冷卻可以在窯外進行,既改善了勞動條件,又可以縮短窯的周轉時間。

輥道窯:又稱輥底窯。主要用于瓷磚等陶瓷建材的生產。輥道窯是連續(xù)燒成的窯,以轉動的輥子作為坯體運載工具的隧道窯。

陶瓷產品放置在許多條間隔很密的水平耐火輥上,靠輥子的轉動使陶瓷從窯頭傳送到窯尾,故而稱為輥道窯。

隧道窯:隧道窯一般是一條長的直線形隧道,其兩側及頂部有固定的墻壁及拱頂,底部鋪設的軌道上運行著窯車。燃燒設備設在隧道窯的中部兩側,構成了固定的高溫帶——燒成帶,燃燒產生的高溫煙氣在隧道窯前端煙囪或引風機的作用下,沿著隧道向窯頭方向流動,同時逐步地預熱進入窯內的制品,這一段構成了隧道窯的預熱帶。在隧道窯的窯尾鼓入冷風,冷卻隧道窯內后一段的制品,鼓入的冷風流經制品而被加熱后,再抽出送入干燥器作為干燥生坯的熱源,這一段便構成了隧道窯的冷卻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