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統(tǒng)、景泰、天順三朝,茄皮紫釉器的燒造情況不明。但有文獻記載,正統(tǒng)十二年(1447年)不準民窯燒造黃、紫、綠、青、藍、白地青花等瓷器的禁令,說明至少在正統(tǒng)十二年之前,作為諸品種之一的紫釉,應該是生產的。由于目前對這方面資料了解甚少,因此尚待進一步深入研究。
至成化時期,民窯紫釉只作為素三彩中的一種色彩來使用。如1980年11月,香港所印《太倉仇氏抗希齋曾藏珍品圖錄》中,有一件綠釉紫花瓷足具。該器運用雕塑手法制成象征蓮池鴛鴦立體圖像,其綠彩、紫彩濃重艷麗。有“成化元年孟秋吉日景德鎮(zhèn)東山程氏靜樂軒章靖公十一世孫節(jié)淳置為妻何氏足具用”的刻填紫釉銘。1995年秋,筆者率全國古陶瓷鑒定培訓班全體學員去景德鎮(zhèn)考察古窯址,途徑安徽省屯溪市,在市博物館倉庫中,見到同樣器型的綠釉紫花蓮池鴛鴦瓷足具,遺憾的是,有無銘文已不詳。作為民窯產品,在經過宮廷嚴厲禁止之后,能有這樣的作品出現(xiàn),實在是罕見。1987年景德鎮(zhèn)御窯廠遺址發(fā)掘出方座立式鴨薰,將素三彩的造型藝術和色彩運用推向了頂峰。其所施黃、綠、紫、米色等彩釉,色澤淺淡,寫實自如,構思巧妙,獨具匠心,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品。
弘治時通體一色的茄皮紫釉,其色紫中泛藍,釉質肥厚光潤。所見器型有犧尊和綬帶式雙耳尊等無款祭祀用器。嘉靖、萬歷時雖然都有茄皮紫釉品種,但造型不及弘治時規(guī)整。釉色在嘉靖時有深淺兩色,深者呈黑紫色,常施于大盤、大碗等大型供器之上;淺者,似未熟的茄皮,露淡紫色,多施于較精細的盤碗類器物上。萬歷時淡茄皮紫釉器,釉層較薄,釉色純正均凈,制作精致,造型有盤、碗等,外壁常暗刻云龍紋,為宮廷所藏。而民窯中,筆者在揚州市老城區(qū)泰州路基建工地,采集到淡茄皮紫釉弦紋三足爐殘片。僅其造型而言,應是對宣德淡茄皮紫釉弦紋三足爐或同式青花、孔雀綠釉、白釉的復制;其直口,圓筒腹,平底,下承三足已非當年的蹄形足,制作較為簡略,緊貼爐底邊緣。爐外壁施淡茄皮紫釉,厚薄不勻,深淺不一 ,釉面雖光潔瑩潤,但釉里卻含有許多顆粒狀物,是窯灰?抑或釉料碾磨不細所致?爐底面施釉,并有淺刻單圈,無款識,爐近底處有一小塊孔雀綠釉斑與淡茄皮紫釉交融。爐內澀胎無釉,爐壁爐底旋削光潔,其胎體呈米黃色。
綜觀上述揚州古城遺址出土的三件器物,有一現(xiàn)象值得提示,即:這幾件器物盡管有時代上的早晚差異,但器物胎體均呈肉紅色或米黃色。用手輕叩之,既無瓷胎清脆悅耳的金屬聲,也無陶器那種沉悶的聲音,卻有現(xiàn)代高溫釉陶的感受。究其原因,筆者認為:從工藝上講,燒制茄皮紫釉一類的低溫色釉器,必須先將素胎在1280℃~1320℃的高溫中燒制瓷化,然后在素胎上施以含錳為著色劑的低溫色釉,在850℃~900℃的爐中焙燒烘烤,經過二次燒成后,即可獲得釉色光潤鮮艷的產品。那么,僅此對于不惜工本,只求精品,滿足皇宮貴族的御窯廠來說,沒有任何困難。尤其是臺北故宮博物院淡茄皮紫弦紋三足爐,應該能說明問題。而對于民營的窯主作坊來說,卻有若大的壓力,一方面要滿足市場的需求必須生產,另一方面又要精打細算,減少成本,獲得利潤。因此,為了獲得利潤,減少二次燒成的時間,節(jié)約燃料,民窯燒制的茄皮紫釉器,采用了燒孔雀綠釉器的辦法,在靠近窯后的煙囪部位,放置既不占地方,又節(jié)約燃料且適合茄皮紫釉發(fā)色,溫度在1000~1100℃左右的窯位上, 一次性燒成。那么,此理論的依據(jù)又從何而來?萬歷淡茄皮紫釉弦紋三足爐的孔雀綠釉斑這種溫色釉,可以說明問題。如果這一 理論能夠成立的話,民窯茄皮紫釉器的肉紅色、米黃色胎,就可以得到一個圓滿的解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