琺瑯器的真?zhèn)伪孀R(圖)

(明宣德掐絲琺瑯纏枝蓮出戟尊成交價41.8萬元)

  筆者曾多次遇到這么一種現(xiàn)象,通過朋友介紹而來的一些收藏者拿著心愛的琺瑯器來找筆者給掌眼。他們往往都會說:“××專家已看過,說是老貨的,但這是出高價買下的,心里不踏實,總想找您弄個明白!苯(jīng)筆者辨認,那些送來掌眼的琺瑯器大部分都為高仿琺瑯器。最近又有兩位朋友拿著幾件琺瑯器來請筆者給個說法。二人先后拿來幾件造型近似的圓鼎形香爐、敞口瓶、圓尊等器。這些琺瑯器器形較大,琺瑯做工較為精良,但琺瑯釉面圖案較暗,略顯臟舊,仔細辨認后可以看出其中三件香爐做工相同,“如出一爐”。筆者向其列出了疑點之后,朋友大呼上當。

  鑒于此,筆者簡單地從明清各時期琺瑯器的制作工藝、藝術(shù)特征、包漿特點以及這幾件琺瑯器的款識上談?wù)勅绾巫R別真?zhèn)维m瑯器,所談幾點拙見,僅供藏友參考。

    一看特征

  琺瑯器的辨識首先看特征。今天我們行內(nèi)所說的真琺瑯器是指明清至民國這個時期制作的琺瑯器,目前市場中多見的琺瑯器多為清末、民國時期民間私家作坊制作的琺瑯器。明清時期宮廷御制琺瑯器是極為珍貴的,皇家專用,很少流向民間。宮廷御制與民間作坊的做工是有區(qū)別的,即便是同為內(nèi)廷制作,不同時期的制作工藝也不相同,器物造型、圖案式樣、施釉色彩、款識等,在各個時期都有著微妙的變化。

  眾所周知,我國的琺瑯器具有薄、平、光、艷、雅五個優(yōu)點。制作工藝是在元末明初由阿拉伯國家傳入的,按不同的加工與施釉方法處理的,有鏨胎琺瑯、掐絲琺瑯、淺浮雕琺瑯和畫琺瑯之分。而掐絲琺瑯和畫琺瑯的區(qū)別,是按制作時釉面圖案有線與無線之分,前者是掐絲顯現(xiàn)花紋,然后填以琺瑯料,后者是涂以琺瑯后,再在上面畫出花紋。

  明代琺瑯器由內(nèi)廷御用監(jiān)制燒造,有掐絲琺瑯和鏨胎琺瑯兩種,有紀年款識的掐絲琺瑯器,僅見宣德、景泰、嘉靖、萬歷年號。四個時期的器形與藝術(shù)特征都比較明顯,如早期多為供婦人閨閣中用的花瓶、盒、盞、香爐之類;宣德時有直頸瓶、長方盤、圓盒等器;萬歷時期有熏爐、盤、祭祀供器燭臺、凈瓶等器。四個時期的藝術(shù)特征各不相同,特別是宣德鼎盛時期的琺瑯器掐絲構(gòu)圖嚴謹,釉色純正,格調(diào)典雅;景泰年間琺瑯器大量生產(chǎn),又由于此時期用藍色最為出色,故稱“景泰藍”,掐絲細潤、釉色淡雅;嘉靖時期掐絲粗放,多為吉祥圖案,釉色對比強烈;萬歷時期,掐絲粗細不勻,圖案繁縟。

  清代琺瑯器在繼承明代的傳統(tǒng)上,結(jié)合西洋畫琺瑯制作工藝,并有所創(chuàng)新。清康熙、雍正、乾隆三位開明君主,在宮廷中廣聘西方的傳教士、建筑師、藝術(shù)家等任職,并醉心于西方的琺瑯器,主張吸收西方的先進文明,清康熙時期由西方傳教士將畫琺瑯(法國始創(chuàng))禮品進獻給朝廷,并傳授西方的畫琺瑯工藝。清初內(nèi)廷武英殿設(shè)“琺瑯作”,康熙五十七年與養(yǎng)心殿“造辦處”合并?滴鯐r期的掐絲琺瑯分為粗絲淡釉和勻絲濃釉,掐絲比明代細密均勻,釉色雖不及明代,但胎骨厚重堅實,器形以杯、碗、盒、盤、爐等小型器為主。乾隆時期的琺瑯器制作最為繁榮,做工超過了明代。釉面多用錦地;色彩有天藍、寶藍等,并新創(chuàng)粉紅、綠、黑等色;品種除爐、盒、盤、文房等器外,并出現(xiàn)宮廷陳設(shè)的桌椅、床榻、屏風等大型器皿。道光時期的琺瑯器用黃、紅、粉紅做地色,做工精良、富麗華貴。清代掐絲琺瑯除宮廷造辦處御制外,清代末期北京民間作坊也很興盛,并出現(xiàn)專營琺瑯器商號。其中江蘇揚州的王世雄有掐絲“琺瑯王”之稱。

  畫琺瑯是在銅胎上繪畫琺瑯的復(fù)合工藝。產(chǎn)生于康熙年間,興盛于乾隆,并發(fā)展到制作琺瑯彩瓷。早期的畫琺瑯有細孔,色調(diào)較暗,后期釉料較薄,表面平滑,畫風工整、花紋圖案精美生動,色澤鮮艷。其工藝在器表先涂一層白琺瑯,然后繪畫施彩。器里則施以淡藍色琺瑯,器底掛白釉。雍正時期琺瑯彩鼻煙壺最流行,多繪以人物、花卉、山水、鳥獸、樓閣,色彩艷麗。清代廣東也是畫琺瑯的重要產(chǎn)地,相對于清宮造辦處畫琺瑯工藝注重傳統(tǒng)手法的宮廷樣式,廣州民間私家作坊的畫琺瑯則吸收了西洋畫法,出現(xiàn)仿歐洲風格的造型,用西方的釉料,構(gòu)圖繁密,線條奔放,洋溢著歐洲西洋畫色彩;并盛行錦地開光人物、花卉、山水風景等;釉色鮮艷并有玻璃質(zhì)光澤感。

  二看銅胎

  琺瑯器的銅胎主要有兩種,其中最主要的一種銅胎是鍛打銅胎。其工藝是先用陶泥塑出其型,分體翻制出各部位陶范(如瓶體是分兩半,壺體另分蓋、嘴、把等部分),以陶范再翻鑄成低熔點合金鉛錫凹凸套模。古人是將熟銅,錘打成相應(yīng)厚的銅葉子,近代人是采用熟銅板燒紅退火,將其夾在鉛錫合金凸凹模具中,沖壓出來。再將分體的沖壓件燒焊為一體,打磨焊縫成胎形。故我們稱為鍛打銅胎。另一種銅胎是鏨胎,銅胎由鑄造燒焊成型的,而后胎內(nèi)燙松香膠固定,減地起線法鏨刻圖案花紋,再點藍、燒藍、磨光、鍍金。

  此外,極少見的還有一種是鑄胎器,該類器傳世很少,且不可能成批的在世面出現(xiàn)。而像朋友的那幾個高仿的新胎新釉的琺瑯器,鑄造時胎體厚且笨重。為了能將表面鑄痔、砂眼等缺陷去除,需要扒去一層皮,打磨掉厚厚一層,表面才能光潔,以便于銅絲掐成圖案粘于胎面,再點藍、燒藍。不否定這幾件高仿琺瑯器的是掐絲點藍高手,絲工細膩流暢,燒藍到位,咬蝕舊色逼真,口沿內(nèi)壁、底足雖也磨光鍍金,但仿制者卻忽視了胎體內(nèi)壁粗糙。因為一般琺瑯器內(nèi)壁,底足內(nèi)一般要涂施淺藍色薄釉,而該器腹內(nèi)咬蝕呈古銅色,鑄造的砂眼內(nèi)還可以摳出白色石英砂粒,這就肯定這幾件器物是新胎器。因此,如果知道琺瑯器燒制原理就不難認定其為高仿器。

  我國的失蠟法鑄造始于春秋戰(zhàn)國時期,鑄造時的內(nèi)芯外模殼都是陶泥培燒,脫蠟后才澆鑄銅胎,鑄制缺陷往往是器內(nèi)殘留有灰或磚紅泥范,但不可能殘留有石英粉。國外采用石英砂搞精密鑄造工藝是在“二戰(zhàn)”時期,從德國、俄國用于鑄造飛機葉輪開始。我國的機械制造工業(yè)引進該技術(shù)是在建國以后,最早應(yīng)用于文物復(fù)制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,各地民間組織利用該技術(shù)在八十年代中到九十年代。這個期間做偽者大量用此技術(shù)仿制文物,仿制的古銅器曾一度泛濫,器物多粗制濫造。而上述兩位朋友讓筆者所見的琺瑯器有可能就是這類的銅胎。

  真正的琺瑯器講究胎薄平光,當前市面上的高仿琺瑯器如果是鍛打銅胎,則能達到胎薄體輕,須要小心對待;如遇是鑄胎器,胎體厚重,拿在手中便知真?zhèn)危菀讛喽閭纹;此外還可以再從特征與包漿等處去觀察,也可以識別出仿制品。 

  三看包漿

  琺瑯器在制作完成后,釉面有強烈的釉光感,鍍金處呈黃亮色。但是琺瑯器經(jīng)過了百年的歲月,受到空氣的氧化、輻射、灰塵等污染以及人為擦洗,加之終日愛不釋手地把玩,琺瑯器釉面光澤會逐漸變舊失亮,日積月累形成的皮殼,我們稱之為包漿。根據(jù)筆者所處理過明清琺瑯器的感覺對比,有年頭的琺瑯器都歷經(jīng)數(shù)百年滄桑,民國至今的琺瑯器也有近百年的時間,釉面的舊色是由空氣中的微塵和腐蝕物侵蝕及氧化作用,逐漸自然形成的。特別是鎏金地子的老器舊金色是熟黃色。所以,區(qū)別老琺瑯器與高仿器的皮殼的新老要一看老光是否自然;二看包漿是否一體;三看手感有無生澀之感。新作琺瑯器的釉面新光多用細砂紙或研磨砂、研磨膏揩磨,先研去賊光,再用酸與高錳酸鉀、松香水等或其他混合溶液強化咬蝕處理。所咬蝕舊色比較容易辨別,仔細看上去,一是不正,因為化學藥物與釉面蝕新反應(yīng)是速成的,色澤不自然,用棉球蘸酒精、丙酮類溶劑易擦除,露出新釉光;二是不均勻,同一部位有明顯的深淺不一,這是因為藥物刷涂不均所致;三是手摸生澀,有的故意在耳、足等嵌物接縫處,殘留污垢,特別是臟垢,如用指甲即可摳下。

  四看款識

  琺瑯器的款不是隨意而題的,都有一定的格式和規(guī)定。以上述幾件琺瑯器為例,三件爐底分別鑄有減地陽文“大明宣德年制”、“大清康熙年制”、“大清乾隆年制”的楷體款識。仔細想想便可看出以上幾件琺瑯器款識的疑點,這些歷來被視為稀世珍寶琺瑯器,有著不同年號的款識,又都為宮廷御制品,在民間怎能同時出現(xiàn)在一起呢?再仔細看,款識標示也不對,御制款識字體書寫都有一定的格式。比如山東某博物館所藏的一蹄足圓鼎形琺瑯香爐內(nèi)施淺藍色釉,腹底中心白地藍色雙方框內(nèi)藍色“雍正年制”豎雙行楷書款;又如某皇家寺廟陳設(shè)的琺瑯五供,其中雙盤連座式燭臺,底沿藍色雙龍紋長方框內(nèi)施紅色“雍正年制”橫單行楷款;另一件長方鼎形爐內(nèi)均飾淺藍釉,底部有“大清乾隆年制”六字三行篆書方印藍款。此外,目前明代僅見到的官方紀年款識只有宣德、景泰、嘉靖、萬歷四朝,如遇到有其他紀年如成化、弘治年制的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。

  藏家還可以從根據(jù)琺瑯器的總體意境去辨別真?zhèn)维m瑯器,老器的絲工細膩流暢,造型穩(wěn)重古樸,色彩華麗,可謂金碧輝煌,而新仿者則不然。此外藏家要想更多地了解琺瑯器的辨識,就應(yīng)多去北京故宮、頤和圓等皇家殿堂去看看琺瑯器,記清楚各時期的琺瑯器的造型、紋飾、圖案、釉色、款識特征,與市場中所見到的琺瑯器相對比,就不難辨識老器與高仿器的區(qū)別。